韩匡嗣确认这一点之后,他发现他的十万辽军已经损失过半,尸横遍野,他在侍卫保护之下骑马退守到了一座小山岗上。
放眼望去,他的十万辽军正在被宋军屠戮,好在辽军的单兵作战也极为强悍。
虽然整个战场已经混乱不堪,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抵抗,可好在辽军也是身经百战,对于这种混乱局面下如何自保也有独到之处。
他们三五十人组成一个小集团,相互掩护抵抗着,对战人数明显占优的宋军的围剿还能勉强支撑,但被强歼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韩匡嗣焦急万分,他想下令组织突围,可是整个辽军已经完全乱成一锅粥,根本没有办法组织强行突围了。
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支辽军能够从外杀戮撕开宋军的包围圈,就像被围住的堰塘中的洪水找到了决堤的口子,辽军才有可能自发的往决口方向溃逃,从而突围成功。
而现在,晋阳附近北边的耶律修哥和萧思温已经指望不上了,他们不战而逃,不可能再转回来救他们,唯一能救的就只有他的儿子韩德让了。
晋阳城守军还有三万,而宋军二十万已经全部用于包围,应该没有力量组织对晋阳的进攻。
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让自己的儿子韩德让领兵出来救援,晋阳城能保则保,保不了也没办法了。
毕竟那是北汉的都城,不是他辽朝的地盘,辽朝为晋阳防守已经仁至义尽,实在守不住也无可奈何。
这次作战原本是要争夺那位神通广大的天师的,结果打成这个样子,让韩匡嗣有一种疯狂的感觉
他撕下一条白布衣襟,随便找了一具刚刚战死的将士尸体,沾了还在汩汩往外流的鲜血,在上面写了一封血书,要求儿子韩德让立刻带兵出来救援。
如果可能,便返回晋阳城,如果不可能,就往北撤回燕云十六州,甚至撤回辽朝境内。
他派身边死士把信送往晋阳。
由于担心信件半路被劫,他一口气写了三封,分别派出三波护卫把信送往晋阳,总有一波能送到。
晋阳城内。
韩德让、耶律斜轸站在城楼正翘首远观,不时有探报将战局向他们俩禀报。
原本得知宋军大溃败,辽军追杀,胜利在望,两人都很高兴,可是战局急转直下,北边追敌的辽军忽然遇到奇怪的粉红色烟雾,导致战马骑兵陷入癫狂混乱,使得追击势头完全被堵。
接着又有一只三万的大宋骑兵突然杀出,冲乱了辽军追击的侧翼,使得辽军大乱,而逃跑的宋军又反身冲击形成了包围。
而北边的耶律修哥和萧思温大军去不战而逃,真是见了鬼,不知搞什么。
可此刻韩德让却没有办法去下令萧思温和耶律修哥来增援,毕竟他不是总指挥。
更何况,萧思温身为魏王,也不是他区区南院大王能指挥得动的,耶律修哥就更不用说了,两人本来就有矛盾。
这种情况下,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自己手里的三万辽军,先去救援。
可耶律斜轸不同意,认为应该坚守晋阳,不能出击,否则敌军会趁虚而入夺取晋阳。
两人正在争执不下,这时韩匡嗣派人送来了血书。
韩德让见到两封先后送到的血书,眼睛都红了。
他是个大孝子,眼下父亲被敌军重重包围,危在旦夕,既然写了血书来求援,自己这做儿子的怎能见死不救?
当下韩德让对耶律斜轸说道:“耶律将军,我必须带兵出去杀入重围,将家父救出来,否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家父就这么死在敌军包围之中。”
耶律斜轸摇头:“不行,我们兵力太少,用来守城勉强行,但要杀入二十万宋军包围之中,救人兵力不够,去了也起不到作用,甚至还会丢掉晋阳城,并把三万兵马陷入包围,那是去送死。”
韩德让不说话了,因为晋阳城中还仅剩的三万辽军是耶律斜轸的部队,不是他韩德让的。
耶律斜轸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,如果耶律斜轸不同意,他没办法调动这个军队前去解救他老爹。
韩德让扔掉手中长剑,扑在城墙垛上望着远方喊杀声震天的战场放声大哭,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。
耶律斜轸心中不忍,放下长剑,走上前蹲下身安慰韩德让。
而就在这时,韩德让突然一手勾住了耶律斜轸的脖子,另一手中,一柄牛耳尖刀抵住了耶律斜轸的咽喉。
耶律斜轸大惊,怒道:“韩德让,你这是干什么?”
韩德让咬牙道:“对不起了,耶律将军,我需要你的军队去救我父亲,至于以后要受什么样的处罚我都绝无二言,但现在我必须救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