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死了？”慕绾卿听到最后两个字，下意识地便反问着。
只是很快，脑海中就反应了过来，方才陆时寒说了什么：“你说，孙兴？死了？”
陆时寒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“我爹爹此前身边贴身侍候的那个孙兴？如今住在昌华街那个？”
“对。”
慕绾卿拢在袖中的手微微蜷了蜷，只觉着一时间有些失语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哑着嗓子开了口：“怎么死的？是被我外祖母还是外祖父灭的口？”
“是不是他们查到我此前去见过那孙兴的事情了？”
陆时寒听出了慕绾卿话语中的自责，连忙道：“他们应该没有查到你曾经去见过孙兴之事，那日你去见了孙兴之后，我就叫松果儿仔细掩盖了下来，除了我、松果儿以及孙兴，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去见过他。”
“那是为何？”
慕绾卿紧蹙着眉头，声音中带着急切，只是问出这个问题来之后，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“孙兴是你爹爹的贴身亲卫。”
陆时寒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，在这令人有些心慌意乱的黑暗之中，却奇迹般地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“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不少，若
是你外祖父与外祖母有心想要掩盖当年的真相，就不会让他活着。”
慕绾卿方才就已经想明白了，只是心中却仍旧隐约有些难以接受：“可若是如此，当年爹爹死了之后，他们为何没有立即就将孙兴给灭了口？非得要等到现在？”
这个问题，陆时寒如今也没有答案，自也没有法子回答。
半晌之后，陆时寒才又问着：“关于当年那件事情，你知道的，还有哪个知道一些真相的人，如今尚存于世的？”
“咱们既然知道了你外祖父与外祖母想要抹去当年的痕迹，会想方设法地灭口，咱们便可以比他们更快一步，将人救下来。”
“我还能知道谁？”慕绾卿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感：“当年事发的时候，我不过才十来岁，不知世事的年纪。后来又被外祖母接到了国公府，身边只一个许嬷嬷侍候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谁也接触不了，又怎么能够知道那件事情……”
慕绾卿说到此处，却骤然顿住了。
“我知道。”
慕绾卿转头看向陆时寒：“我知道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当朝中书舍人丁启文府上的一个通房，名字叫做云月的。”
慕绾卿径直道：“
那云月，此前是我娘亲身边一个贴身丫鬟，后来我娘亲出事之后，府中下人大多数被遣散，其中就包括了这云月。”
“这个云月离开慕府之后，不过几日，就进了丁府，做了那丁启文的通房。”
慕绾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笃定：“此前我发现我娘亲屋顶房梁上那些东西的时候，就在想，府中上上下下每日里都有人在打理，即便是屋顶房梁，可到底也是主子屋中的房梁，不说每个月都在打理，可是隔一两个月却也定然是要打扫的啊。”
“可在这种情形之下，那些符纸却仍旧安安稳稳地呆在我母亲屋中。”
“我便想，我母亲身边，定然出了细作。那个叫云月的丫鬟，嫌疑是最大的。”
陆时寒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会派人去盯着你说的这个丫鬟的。”
慕绾卿应了一声，却又沉默了下来。
那个叫云月的丫鬟，即便是被灭口死了，她也并不会有任何感触。
只是那个叫孙兴的男子，却让她心中忍不住地生出几分愧疚感来。
“好了，事已至此，再懊恼也没有用处，倒是不如将这一桩事情好好记下来，等着以后真相大明的时候，顺便将这一桩也一
并算进去，到时候一并清算就是。”
“嗯。”慕绾卿点了点头，沉默了片刻，却又问着：“孙兴那边，可有人帮他处理后事？”
“我上次去的时候，记着他屋中也没有其他人。我不便出面，若是没有人帮他处置后事，劳烦恒王爷帮我想想法子。”
陆时寒点了点头：“我已经安排好了，他是今日傍晚出的事，我给了孙兴的邻居一些银子，让他们帮着置办一下。”
“孙兴在昌华街生活了好几年，靠着手艺过活，在那街上口碑也不错，再加上他身有残疾，此前又是保家卫国的将士，左邻右舍对他倒也都十分照顾。”
“便是我不出面，也会有人好好安置好他。”
慕绾卿这才放下心来：“那就好。”
陆时寒看了慕绾卿一眼，才又道：“关于这些事情，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慕绾卿摇了摇头：“我先瞧瞧，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吧。”
陆时寒颔首：“这一开始，被他们抢了个先，险些打得咱们措手不及，是咱们没有做好防备，没有料到他们的动作会那么快。”
“如今咱们知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，也应该早早做好准备。接下来，我会派人仔细盯着国公
府那边的动静，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。”
“若是要杀人灭口，我便赶在他们之前，将他们想要杀的人救下来，在安排好替死鬼。”
“要是他们想要毁灭证据，我就赶在他们之前，将他们想要毁灭的证据保存下来。”
慕绾卿颔首：“好，那就多谢恒王爷了。”
陆时寒抬起手来揉了揉慕绾卿的头发：“再过两日，我就会来下聘了，这两日夜里没有要紧事，我也不会再来叨扰你了，让你好好睡个觉。睡好了，漂漂亮亮地迎接我的下聘。”
慕绾卿挑了挑眉，只笑了笑，并未作声。
“好了，我走了，再两三日就能相见了，不要太想我哦。”
说罢，便飞快消失在了屋中。
慕绾卿在屋中坐了会儿，才站起身来。
陆时寒说的没错，这一回孙兴之死，是她没有料到国公府的动作会这么快，没有料到他们会直接杀人灭口，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。
接下来，她断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。
慕绾卿走到书桌前，取了纸来，摸黑折了不少的纸鹤和纸蝙蝠，尽数放了出去。
纸鹤和纸蝙蝠在黑夜之中震了震翅膀，飞快地飞出了窗户，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……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