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绾卿笑了笑，是啊，慕征出事的时候，慕绾卿才十岁。
且她还是个女孩子。
陆时寒垂眸：“即便是在皇家，也极少有人在给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子，教导那些东西。”
慕绾卿颔首：“很少有人会预料到自己即将死去，且我爹爹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，平日里，我娘亲教导我比较多一些。所以，正常而言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，家中教导的大多是女德妇容，六艺女红那些。”
陆时寒接过话：“定国公当时兴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，但只要接下来细细一想，就会起疑。”
陆时寒说着，声音已经无比笃定：“而你，要的就是让他起疑。”
“他起疑之后，势必就会去查探你近来的一些事情，紧接着，就会觉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，是不是对当年你爹娘的死因产生了怀疑。”
慕绾卿嘴角一勾：“当他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之后，若是我爹娘之死与他相关，他的第一反应，定然是确认当初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被好好掩盖了起来。”
“只要他去确认了，我就能够跟在他身后，伺机寻找线索。”
陆时寒目光在慕绾
卿身上定了良久，才骤然笑了起来：“高啊，实在是高，我家卿卿可真是厉害，比我想象中厉害太多了。”
浮夸。
慕绾卿瞥了陆时寒一眼，在心中腹诽着，随后端起杯子，施施然喝了口茶。
陆时寒已经停止了笑声，手中的折扇在矮几上轻轻敲了敲：“不过有几个问题，我倒实在是有些好奇。”
慕绾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，并未理会他。
只是陆时寒却丝毫没有因为慕绾卿不搭理他而退缩，只径直道：“正如你所言，慕将军常年征战在外，教导你的职责，大多落在你娘亲身上，你娘亲只是个寻常妇道人家，那你这通身的本事，又是从何而来。”
慕绾卿将杯子放下，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：“我有什么本事？哦……你是说那些御纸术啊？此前不是已经同恒王爷说过了吗？我最近对这些玄灵术十分感兴趣，因而找了一些书来自学的。”
“此前无为道人不是说吗？那御纸术，其实是慕家人世代相传的东西。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就没落了，我爹爹也没能学到。”
“不过大抵是那御纸术的书籍一直被慕家人保存流传了下来，
后来爹娘去世之后，被府中下人收拾整理好，一并带到了定国公府，又无意间被我看到罢了。”
“机缘巧合，兴许，这就是命中注定吧？”
慕绾卿的话听起来倒似乎有那么一些可能，只是陆时寒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，只轻笑了一声。
“怎么？恒王爷不信？”慕绾卿撇了撇嘴：“我所言句句属实，若是恒王爷不信，那我也全然没有法子了。”
陆时寒不仅不信，手中折扇还飞快地朝着慕绾卿袭去。
慕绾卿眨了眨眼，不避不闪，只有些茫然地看向陆时寒：“恒王爷这是做什么？是我哪儿做错了，让恒王爷竟起了杀心吗？”
陆时寒听慕绾卿这样问，却是又笑了一声：“卿卿这些话骗骗别人倒是还行，可我……不是别人。”
慕绾卿眼中茫然之色更重了几分，眼中尽是懵懂：“恒王爷这是何意？我方才所言，句句属实。不然恒王爷以为，我怎么会那些东西的？此前我在将军府的日子乏善可称，因着爹娘宠爱，天真不知世事，哪能有机会接触这些？王爷一查就能够查到的。”
“我建议，以后若是有人问起，你还是说，你小的时
候出门游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得道高人，你一不小心救了他，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，他将平生所学都交给了你比较好。”
陆时寒说完，才笑眯眯地看向了慕绾卿：“几个月前，我偶然之间，在户部尚书府二公子王子清的斗兽场，瞧见了一出好戏。”
慕绾卿脸色微变，手猛地握紧了茶杯。
几个月前，王子清的斗兽场，一出好戏。
这几个关键词代表着的，只有一件事情。
陆时寒将慕绾卿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，脸上笑意却是更浓了几分，几句话之间，确定了慕绾卿心中猜想：“姐妹阋墙，为了一个男子而下杀手。将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和野兽关在了一起……”
“野兽凶猛，那女子眼瞧着就要被野兽撕咬没了性命，却突然陡生变故，女子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，奋起反击，手法干净利落地，竟然就将几头凶猛野兽给……打死了。”
陆时寒定定地看着慕绾卿，嘴角高高扬起：“那可真是一出好戏，那变故丛生的，将本王都给惊着了。”
“本王当时就想，这女子，倒是有几分意思。”
慕绾卿面上笑容十分勉强，
还在做最后的挣扎：“恒王爷在说什么，为何绾卿一点也听不懂呢？莫不是听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什么？”
“你该不会以为，是我去调查了你，听那王子清亦或者你那位表姐说了什么吧？”
慕绾卿倒希望是这样。
只可惜，事不遂人愿，陆时寒笑眯眯地看着她：“我方才说过了，是我亲眼所见。当时，我就在那斗兽场的观赏台之上。只是，当时你们没有人往上看，不曾发现罢了。”
慕绾卿抿了抿唇，当时那般情形，谁会没事往上看？
心中虽然还在腹诽着，却抑制不住地有些慌乱了起来。
陆时寒看见了，所以，他是怎么想的？
慕绾卿深吸了一口气，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，各种借口。
却最后定格在了方才陆时寒所说的那番话上：“若是以后有人问起，你还是说，你小的时候出门游玩遇见了一个得道高人，你一不小心救了他，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，他将平生所学都交给了你比较好。”
慕绾卿沉吟了片刻，只轻叹了口气：“其实恒王爷方才所猜测的一点也没错，我就是小的时候一不小心救了一个得道高人……”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