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绾卿怔了怔，眼眶竟慢慢红了起来，半晌，才又扯出了一抹笑来：“怎么能够永远长不大呢？”
“人便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，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。对我而言，三年前，爹娘的死是一桩，今年发生的这些事情，也是一桩。我此前大抵是在爹娘铸就的安逸世界里面待得太久了，如今那个世界轰然崩塌，才发现自己全然承受不住外面的风吹雨打，只能够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快些长大。”
国公夫人瞧见慕绾卿的模样，怔了怔，似是想起了什么，只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这样也好，此前你也好，只是太过纯善。如今你有了自己的主意，倒也挺好，以后的路只能靠着你自己去走，你性子强一些，以后也不会那样容易被人欺负。”
慕绾卿不知定国夫人这话是褒是贬，只垂着头听了，并未作声。
“对了，再过六日，是明妃娘娘的寿辰，明妃娘娘是你姨母，到时候，你也随我一同入宫贺寿吧。”
此事慕绾卿已经从姜楠那里得了信儿，倒也并不惊讶，只温温顺顺地垂眸应了下来：“是……”
今日国公夫人专程等着她来请安，便是为了试
探，如今听着国公夫人的话，倒应当是已经彻底地信了她。
慕绾卿嘴角勾了勾，心中稍定。
姜静宜是疯了，慕绾卿也不想落得个落井下石的名声，因而也并未去看笑话。
此事虽在在府中闹得人尽皆知，只是姜静宜到底是国公府的大小姐，且以后兴许还能好起来，国公夫人便也下了令，不许将此事外传。
随后便叫人准备了马车，收拾好了东西，以姜静宜突发疾病需要静养为由，将姜静宜送走了。
姜静宜的马车刚从国公府离开，慕绾卿便站起身来，走到后窗户旁将窗户打开了。
不多时，一只纸鹤就从窗外飞了进来，停驻在了慕绾卿的手上。
那纸鹤比此前慕绾卿折的纸鹤要小上许多，约摸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小，极易隐藏，不仔细留意倒是很难发现。
慕绾卿嘴角勾了勾，轻轻拍了拍那纸鹤的脑袋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手一挪开，那纸鹤便骤然燃了起来。
慕绾卿重新回到竹榻上躺了下来，取了本书来看着。
不一会儿，外面就有脚步声响了起来。
慕绾卿挑了挑眉，很快就瞧见半烟从屋外走了进来。
“走了？”
“
是。”半烟轻轻颔首：“奴婢亲眼瞧见大小姐的马车出了府的。”
顿了顿，才又将声音压低了：“大小姐真的疯了。”
慕绾卿忍不住笑了起来：“自然是真的疯了，府中不是早就传开了吗？”
“是。”半烟点头：“只是之前只听说了，并未亲眼见到，方才在二门外，奴婢倒是亲眼瞧见了。”
“大小姐戴了一个帷帽，被丫鬟扶着出来，一路都在挣扎，不停地大喊大叫，一会儿说看见了丫鬟的头顶上有个鬼，一会儿说她去了阎王殿，阎王说她长得漂亮。那些丫鬟没能钳制住，还让她跑了一段，直接跑到花丛后面躲了起来，还摘了地上的花草就往嘴里塞。”
“此前还说，那大夫说，大小姐若是静养的话，还是有可能恢复的。奴婢瞧着，那大夫只怕只是随口说来宽慰人心的，大小姐那模样，想要恢复恐怕是难了。”
慕绾卿点了点头：“善恶到头终有报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。”
半烟叹了口气：“是啊，大小姐就是恶事做得太多了。奴婢还听闻，此前为了揪出是什么东西在大小姐的院子里面搞鬼，下人将大小姐的院子里面都翻了
个遍。这一翻，可翻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。”
“嗯？”慕绾卿挑了挑眉。
“下人在大小姐院子里的井里，发现了两具尸骨。”
“两具尸骨？”慕绾卿眯了眯眼。
“是啊，我听闻，此前大小姐院子里的确是失踪过两个下人，只是当时寻遍了整个府邸，也都没有找到，大小姐就说，大抵是不想为奴为婢，逃了，后来也就没有再找。”
不应该啊。
慕绾卿手指在软塌扶手上轻轻敲了敲，可若是有人真的在姜静宜的院子里死于非命，姜静宜的院子里定然会有浓厚的阴气，虽然她如今玄灵术尚未恢复，可是不应该连这都发现不了吧？
慕绾卿抿了抿唇：“那两人失踪之后，姜静宜那院子里做过法事吗？”
半烟仔细想了想，才点了点头：“做过的，奴婢还记得有一回，大小姐说她晚上被噩梦缠身，怎么也睡不着，就叫大夫人请了人来做了法事。”
慕绾卿手指微微曲了曲，那就是了，若是果真请了有些本事的人来做过法事，将死者超度亦或者直接将魂魄打散，把阴气驱逐，那么她的确是看不见的。
啧，若是早知道姜静宜的身上
还背负着人命，那她对付姜静宜，可就容易多了。
不过好在，虽然费劲了一些，姜静宜也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只可惜，她如今的玄灵术虽然恢复了一些，却也仍旧不足以驱使鬼魂，不然，那就更有趣了。
慕绾卿心中正想着，就听见半烟轻声道：“老夫人知晓这件事情之后，勃然大怒，只是如今大小姐已经疯了，也无法追究。老夫人便又叫人去静云庵那边传递了消息，斥责大夫人教女无方，让她继续再静养一些时日。”
慕绾卿笑了笑：“两条人命，只是让她再在那边待些日子，已经是十分宽厚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半烟说完，又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慕绾卿的脸：“小姐，关于大小姐疯了和她曾经谋害人命的事情，小姐可想要将这个消息给传出去？”
慕绾卿沉吟了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没有必要，如今姜静宜刚刚送走，我们就开始传这些流言，太过明显了。且姜静宜疯了，这是事实，时日一久，总能够传出去。且即便是咱们不做，这种事情，也总会有人出去说的，又何必脏了咱们自己的手。若是一个不慎，反倒叫人抓住了把柄。”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