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浅凝坦诚地看着裴意，裴意和楚浅凝的目光对上，确定对方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玩笑和戏谑，便应了声，坐到了沈懿身边。

楚浅凝还记得裴意这个人物，是难得的谋士。

虽然故事情节和小说已经对不上号了，但是裴意的聪明才智应该还在的。

更何况，经此一事，她也能观察一下裴意到底是不是真心辅佐三皇子。

如此，楚浅凝便把在太子殿内所有的一切复述了一遍。

语毕，沈懿和裴意均陷入了沉默。

半晌，沈懿开口道：“听起来没有问题，但是……”

直觉告诉他，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。

裴意垂眸想了一下，随即抬头望向楚浅凝，道：“楚小姐呢？对于太子，楚小姐可有还说呢么想法或者发现吗？”

楚浅凝盯着裴意看了好一会儿，才点了点头，道：“的确有。”

“什么？”沈懿问道。

但是楚浅凝没有说，只是看着裴意。

裴意浅浅地笑了一下，道：“裴意知道，楚小姐对裴意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防。”

她说着，抬眸对上楚浅凝的视线，轻声道：“那我就猜一下，是否和外族有关？”

楚浅凝闻言，心中竟是放松了下来。

“裴姑娘果然是裴姑娘。”楚浅凝呼了一口气，道：“没错，我确实发现太子似乎和外族有勾连，只是不知裴姑娘是如何发现的？”

同样的疑惑，沈懿也是有的。

裴意自从来到京州城，便几乎和他寸步不离。

“楚小姐可还记得月老庙时，我和三殿下遇上了刺客？”裴意问道。

楚浅凝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记得，怎么了？”

“我随着家父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，也见过不少人。”裴意道：“当时三皇子曾将几名刺客击杀，我留意了一眼，他们的手和庆和王朝中人的手不太一样。”

楚浅凝惊讶，问道：“仅凭一双手就可以确定吗？”

裴意笑了，道：“当然不是，不过刚刚我见楚小姐似乎有所隐瞒，想来能让楚小姐都踟蹰不言的，应当就是此事了。”

楚浅凝点了点头，道：“的确如此，我发现太子和夷狄人有所勾结，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。这件事情就先放放，当务之急，还是考虑一下太子提出的合作。”

楚浅凝说到这儿，目光又转向裴意，道：“不知这件事，裴姑娘有什么看法吗？”

沈懿看着楚浅凝的言行，微微蹙了眉。

为什么今天楚浅凝会这样针对裴意呢？

同样的，裴意也对楚浅凝的态度十分疑惑，但是楚浅凝今日所谈之事的确都是和沈懿密切相关，裴意只好放下疑惑，专心对待楚浅凝的问题。

裴意对于太子的秘密，知道的自然比两人更多。

“在裴意看来，太子和夷狄人勾结，才是关键所在。”裴意道：“三殿下在还未分析太子目的之前便觉得事情有异，为什么？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太子的性格。”

沈懿闻言，点了点头。

“太子虽然看似温和，但是向来阴险毒辣，骄矜自傲。他想要对付二皇子，和三殿下联手的几率微乎其微。当然，也可以认为他其实主要是想笼络楚小姐。”裴意道：“但是我想到了另一点，刚刚楚小姐说太子和夷狄人有所勾结，而夷狄与岷州交界，如今皇上将宸亲王召回京州城，又派了于将军去了岷州，这样一来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连上了。”

楚浅凝的思维没有跟上裴意，但是沈懿却已经反应了过来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太子和夷狄人以此做为交易？”楚浅凝问道。

裴意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从月老庙一事便可看出，夷狄已经为太子效命许久，死伤不知多少。但是夷狄族为什么还继续和太子合作呢？他们不是傻子，太子一定是允诺了他们极想要的东西。”

“岷州。”三皇子眉头微蹙。

“正是。”裴意道：“岷州对于庆和王朝来说，也许只是一个偏僻之地。”

裴意说着，便沾了一点茶水，将地形图简约地画了出来。

“这个位置，崇山峻岭，是天然的保护屏障，易守难攻，却也人迹罕至，也正是因为如此，往年交战，无论是庆和还是夷狄人，都不会在此处扎兵。因为似乎在双方眼里，这个地方都没有什么价值。”

裴意继续画着：“但是，若是目光长远之人便可看出，只要出了岷州，整个庆和王朝就像是张开了双臂，没有任何一个关隘，直入京州城。”

这么一画，楚浅凝就明白了。

“现在朝中主战主和两派分庭抗礼，太子持中立态度。”沈懿沉声道：“现在雍明内乱刚平，百废待兴，不足为惧。但是夷狄人狼子野心，总是扰乱边界，实在不能容忍。”

“太子不会这么傻……要把岷州给夷狄吧？”楚浅凝仍是震惊，道：“他难道看不出来吗？”

裴意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太子只要给夷狄人透露消息便足够了，具体行军安排，夷狄那边的统领自有想法。太子其实才是最想起战乱的那一个，朝中无论是陈家军还是于家军，皆是太子死敌。若是战火一燃，这些人便都会远赴边疆。而太子两边斡旋，使其两败俱伤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。”

楚浅凝继续问道：“那太子这次想要和三殿下合作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夷狄人定是在宸亲王的士兵那里吃了亏，便让太子设计挑拨宸亲王和皇帝，让皇帝起疑，召宸亲王来了京州城。”裴意道：“这下一步，想来便是要让于将军和岷州城当地士兵起冲突，好让夷狄人趁虚而入，”

沈懿听到这里，实在听不下去了，直径站起身来，走到池边。

他看看池中，心中愤怒难忍。

他自小跟随于将军前去边关，于将军和那些将士跟他说，这些的硝烟战争是为了换回和平安宁。

而这些远离硝烟的人，却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，如何用战争生命去换来他们想要的利益。

裴意见沈懿如此，心中同样难受，出声道：“殿下，我只是在猜测而已，也许并非……”

“无妨。”沈懿深吸了一口气，情绪缓和了下来。

“若是真如裴姑娘所言，那才是最可怕的。”楚浅凝缓缓道。

三殿下一旦和太子合作，那么就相当于太子间接控制了于将军。若是太子以帮助于将军对付岷州兵的借口来为夷狄人谋机会，还真让人反应不过来。

毕竟现在于将军和岷州当地的兵的确处于敌对的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