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楚老爷领旨谢恩吧。”刘公公道。

刘公公说着，用余光瞥向楚浅凝，眼神里透着一丝怜悯。

他上次见楚浅凝，便是带着她进皇宫的那一次。

当天回来的时候，楚浅凝便说要找四皇子，原来是皇帝的旨意。

这么聪明的一个人，外貌又如此出众，却是要嫁给一个傻子。

太可惜了。

而楚诚则是看着那道金色锦缎的圣旨，迟迟不敢接过来。

他瞪圆了眼睛，看着刘公公，声音哽咽道：“圣上果真如此……”

还没等楚诚说完，楚浅凝便将圣旨接了过来，道：“谢皇上恩典。”

楚诚看着楚浅凝，顿时红了眼眶。

他这个女儿，生的这样好，从小到大，他把楚浅凝惯得娇。捧在手里怕碰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。皇帝怎么可以让楚浅凝嫁给一个傻子呢！

“浅凝，你放心，明天爹就进宫面圣，跟陛下好好说清楚……”

楚诚正安慰着楚浅凝，却见楚浅凝摇了摇头，道：“父亲，你之前不是问我，那日进宫和皇上说了什么吗？”

楚浅凝抿了抿唇，有些不敢看楚诚的眼睛，道：“是我和陛下说的，要嫁给四殿下。”

楚诚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浅凝，本来心中窃喜的秦夫人和楚可柔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。

楚浅凝是蠢吗？

楚诚恍然想起，怪不得这段时间四皇子总是上门来找楚浅凝，怪不得楚浅凝总是笑意盈盈地带着四皇子挑选东西。

原来他们早就琢磨着在一起了，只是把他蒙在鼓里。

“你！”楚诚心痛的抬手就要打楚浅凝。

楚浅凝紧紧闭着眼睛，却是没有躲开。

楚诚见着楚浅凝眉眼间都是方茹清的模样，恍然想起当初，方茹清就是这样力排众议，非要嫁给他的。

但是这又怎么能一样呢？

楚浅凝继承了方茹清的美貌和才华，也继承了方茹清倔强的性格。

楚诚知道，他拦不住楚浅凝的。

那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，楚浅凝睁开眼睛看着楚诚，声音低哑地唤了一句：“爹……”

楚诚闭了闭眼睛，摆了摆手，慢慢朝着自己的寝室行去。

楚浅凝盯着手里的圣旨看，心烦意乱。

无论她怎么努力，也许都改变不了京州城人对四皇子的偏见。

楚浅凝正想着，却听见李管家大喊道：

“快叫大夫来！老爷昏倒了！”

楚诚生病了，大夫说是郁结于心。

楚浅凝当天没有去楚诚房间里探望，担心楚诚看见她更添堵。

“老爷。”秦夫人给楚诚掖好被子，坐在他的床边。

楚诚半闭着眼睛，叹息声不断。

秦夫人见状，手指捏了捏手帕，对楚诚道：“浅凝这次真的是太不像话了，竟然说要嫁给四皇子，现在圣旨已经下来了，想必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。”

楚诚只是默默听着，一言不发。

“妾身有一句话早就想说了。”秦夫人嗔怪地看着楚老爷，轻声道：“您就是平时太宠爱浅凝了，她才敢这样胡闹。”

楚诚眸子动了动，仍然没有说话。

“浅凝为什么说要嫁给四皇子？老爷您还看不出来吗？”秦夫人一副看透楚浅凝的模样：“当然是因为虚荣啊！浅凝被三皇子退婚以后，太子和二皇子那边也一直没有表示。浅凝想要嫁进王室的话，就只有四皇子这一条路了。”

“浅凝不是这样的人。”楚诚沉声道。

“若是您真的了解浅凝，怎么会现在气成这幅样子。”秦夫人十分心疼地帮楚诚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，道：“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相信，若是浅凝不是贪慕虚荣，那就是贪恋四皇子的俊俏模样。”

楚诚闻言，皱了皱眉，望向秦夫人。

“老爷您可能不清楚，市井里流传一些稀奇古怪的册子，里面将世家子弟排了个行。”秦夫人低声道：“里面也涉及到一些皇室，京州城里男子俊美排行榜里，四皇子可是位列榜首呢。”

四皇子的相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出众，不说别的，单单是那身高，他在街上走便有种鹤立鸡群的优势。再加上他五官有种异族的立体感，又不显得突兀，让人看了只觉得英俊非凡。

“无论浅凝是被美色还是虚荣蒙了眼睛，都是不好的。”秦夫人语重心长道：“楚家家大业大，可得请一个好老师指导指导浅凝才行。现在那些小产业，不如先让浅凝放一放，等她修身养性了之后再去接手也不迟啊。”

楚诚沉默了，似乎在考虑。

秦夫人看着有戏，便又添了一句：“浅凝的天赋您也看见了，就算晚点开始也是来得及的。”

楚诚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床顶。

半晌，他才开口道：“不必了，我相信浅凝，她自有分寸。”

楚诚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什么东西，用手细细摩挲着，轻声道：“若是浅凝贪慕虚荣，那只能是怪我没有给她足够的权势和荣华。若是浅凝贪恋美色，那她嫁给四皇子也无妨。浅凝没有去烟花之地，也没有招猫逗狗，若是仅仅贪恋四皇子，那也可以接受。”

秦夫人闻言一愣，眸子里满满的失望和愤恨。

她垂下头去，指甲掐进手心里，快要掐出血来。

她知道楚诚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，她无数次见到楚诚在心烦的时候，都会拿出那块玉佩端详摩挲。

那是他和方茹清的定情信物，这么多年了，楚诚一直将它放在枕头下面。

无论楚浅凝怎样胡闹，闯出天大的祸事，在楚诚心里都可以得到原谅。

那她呢？那楚可柔呢？

秦夫人快要崩溃了，她在情绪决堤之前对楚诚道：“若是老爷自有想法，那妾身就不再多言了。妾身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，叫仆人给您端来。”

“嗯。”楚诚应了声。

秦夫人几乎是逃回楚可柔的寝室的，她关上了门，哭着，喊着，将所有的摆设都扫到了地上。

看着所有的东西破碎，听着那尖锐的声音，她胸中的苦闷才得以慢慢纾解。

但是秦夫人的这副模样，可是把楚可柔吓坏了。